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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裴延礼梁平霜 佚名 发表时间: 2024-03-01 10:02:03

我没有回应,身边的气氛压抑,似乎我只要对梁平霜说一句重话,裴延礼便会立刻将我逐出车外。这样的事情,他以前并非没有做过。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,我仅是因为当着裴延礼的面警告梁平霜不要再插足别人家庭,便引来他勃然大怒,摔了手机,并将我赶出门外。那晚,我在冰雪中独行了两小时,后来发烧一周,是小驰守在我床边,用稚嫩的小手抚着我的额头,一声声呼唤着妈妈。那时,为了小驰,我才坚持活下来。

现在,我失去了他,身体里的生命力一点点被抽离,失去了生存的动力。耳边,梁平霜反复地询问:“唐枝,失去了孩子,你还好吗?”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,显然是不想让一旁的裴延礼听见。

“你一定不好,因为你失去了最重要的筹码。”小驰确实是我嫁给裴延礼的筹码,没有他,我进不了裴家的门,但现在失去了他,我留在裴家又有什么意义?这个地方,从来都不是我真心向往的。

我艰难地动了动干燥疼痛的喉咙:“我把他还给你。”这句话说得并不准确,我修正道:“抱歉,他本来就是属于你的。”裴延礼立刻夺过手机挂断了电话,他眼中充满惊愕与怒气:“你又在跟平霜胡说什么?”

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,又能对丈夫的情人说什么呢?警告和谩骂都已无效,剩下的唯有放手。我要放手,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,这份感情,我已经无力坚守,甚至这条命,我也觉得不再重要。

在一场蒙蒙细雨中,小驰被安葬。墓碑上,

去哪?”他的声音中夹杂着疑惑和不甘。我并没有停下脚步,只是冷冷地抽回手腕,淡淡回应:“去哪里都与你无关了。”转身之际,我看到裴父那满含担忧与无奈的眼神,那眼神告诉我,他对这个家的破裂同样痛心疾首,但他明白,一切再也无法挽回。

曾经,裴父安排我与裴延礼在同一所学校就读,并千叮咛万嘱咐他要照顾好我,视我如亲妹妹般呵护备至,裴延礼也确实做到了。然而,懵懂无知的我,却在岁月流转中对裴延礼萌生了爱情。裴父在得知裴延礼在小驰葬礼上的迟到后,决定按照家规对他进行惩戒。保姆焦急万分地央求我去劝解,但我却犹豫了。过去,出于对裴延礼的深深眷恋,他的痛苦便是我的痛苦,但随着时间推移,我亲眼见证他为梁平霜四处奔波,那份爱情已然消逝,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的愧疚与自责。多次,我曾想过带着小驰离开这个家,但每一次都被裴父那苍老而恳切的目光留住,他恳求我为了小驰,为了我母亲的遗愿留下来。现在回想,我本不应答应。

褪去裴太太的身份,我换上朴素的衣物,行李箱中装载的都是小驰的东西,没有一件属于我自己。我摘下耳环,放回梳妆台下,确认没有带走任何不属于我的物品后,内心压抑已久的一口气终于释放,我避开保姆,径直走下楼去。

此刻的裴延礼已经被家法制裁,他跪在地上,手掌撑地,硬生生地忍受着痛苦。当他抬起头,红肿的眼眸与我对视,我却没有再多看他一眼。裴父扔掉手中的棍棒,走向我,他是我在裴家最为敬重的人,他给予我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教育,让我们母女有了安身之处,即使到了现在,我对他依然满怀感激。

“……叔叔。”我再次以“叔叔”而非“爸爸”称呼他。回想起入门那天,裴父紧握我的手,把它放在裴延礼的手背上,语重心长地告诫他:“小枝是个好孩子,你要对她好。”就如同当年我随母亲初来乍到裴家时,他也是这般将我引荐给裴延礼:“小枝以后就是你的妹妹,你们一起上学放学,你要好好照顾她。”

那时,少年时期的裴延礼还能对我报以微笑,校园里处处可见他照顾我的身影,带我去食堂用餐,等候我放学,甚至非要拉我去看他打球。尽管球场外围簇拥着他的一大群女生足以形成人墙,他却始终希望我在场。他是那么璀璨夺目,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,而我则是平凡到极致,跟在他身边时总是低头羞涩,衣着朴素,扎着马尾辫,校服一穿就是整个青春,甚至与他交谈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那时的我胆小内向,不够活泼合群,而裴延礼却因裴父对我的一份恩情,对我百般包容,无论去哪儿都愿意带上我。

直到梁平霜的出现,打破了原有的平衡。在球场外观看裴延礼打球的人成了她,与他共享食堂午餐的人也换成她。她何时何地融入裴延礼的生活,我已记不清楚。最初,我并未觉察到变化,直到裴延礼莫名的冷淡和同学们在洗手间的闲言碎语:“唐枝也太不懂事了,裴延礼都跟梁平霜谈恋爱了,她还像个电灯泡似的跟着。”“电灯泡”、“谈恋爱”,这几个字眼让我对裴延礼产生了距离感,自此之后,我自觉地开始回避他,婉拒了他的邀约,尽量不在学校与他碰面。然而,当我与其他男同学一起出现在食堂时,他却又找到了我,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我,仿佛我是个卑微的存在:“不跟我一起吃饭,是谈恋爱了吧?”

其实,我只是不想成为多余的那个人。然而,命运弄人,我无意间破坏了裴延礼与梁平霜的感情,现在看来,是时候将那个位置还给她了。

裴延礼从地上站起,刚才的惩罚对他来说并无太大痛楚,他看向我,而我则注视着裴父,坚定地说:“叔叔,我留在卧室里所有该留下的东西都留下了,我今天就会离开。”“小枝……”早在几天前我就与裴父提及搬走和离婚的事宜,他坚决反对,试图挽留,就像过去的那些年一样。然而他也清楚,失去小驰后,我不会再留在这个由母亲为我编织的无形牢笼中。

裴延礼像一个局外人,对我与裴父的对话感到困惑不解:“走,走去哪里?”他的这句话激怒了裴父。“你这个混账,给我闭嘴!”裴延礼皱紧眉头,眼神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:“唐枝是我的妻子,她要去哪里,我没有知情权吗?”原来他知道我是他的妻子,只不过,这个妻子身份,从未被他真正接纳过。

裴父被气得心脏病发作,捂着胸口,脸色苍白。我急忙上前扶住他,轻声安抚:“叔叔,您别激动。”“小枝……”裴父对于我和裴延礼婚姻的破裂感到无比惋惜,他明白根源在于裴延礼自身,因此并不责怪我:“这件事是我的错,我没有教育好这个孽子,让你受了委屈,也让小驰……你妈妈若是知道,一定会责怪我。”“叔叔,您别说这些了。”我扶他坐下,视线与裴延礼再次交汇,他正以探询的目光看着我。我此刻的平静反而衬托出更深的悲痛。当我从裴延礼身边走过时,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追问,而我,则在挣脱他的束缚中,决绝地走出这个曾被称为“家”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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