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因为恐惧的缘故，原本对楼思献殷勤的几个男生听到这话，不由得多想，觉得这两人说的有些道理。
楼思的一系列行为真的太让人匪夷所思了。
找到了宣泄的口子，那两个女生腰杆瞬间直了，发白的脸色逐渐好转，染上了些许愤怒的红色。她们盯着楼思，就像是盯着杀人凶手，恨不能把她当场撕碎，“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，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！”
面对两人的指控，楼思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或者生气。她耸耸肩，张口道，“我来这里，不是因为你们。”
“那是因为什么？！”
眼见形势走向不对，韩子闲也没了直播的心思，和直播间里的粉丝们说了声抱歉，就把手机关了，尔后坚定的站到楼思身侧。
她救了他两次，他不能忘恩负义。
“因为我也是个灵异主播啊！”楼思在口袋里掏了掏，掏出自己那已经“阵亡”了的手机，耸耸肩，“可谁想到手机坏了，根本没办法直播。”
众人：？？
“虽然我是个没人气的新人主播，但我是个有梦想的主播，我坚信我一定可以火起来！”
众人：……谁特么想知道这个啊！
正当众人还想问清楚时，楼上传来轻微响声。
“谁！”
几人下意识的打着电筒望去，就见一位青年站在楼梯口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。青年身形颀长，有些瘦，却不显得过分单薄。
楼思眨眨眼。
司锐迈着沉稳的步子下楼。他动作不紧不慢，众人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时间，他就站到了他们面前。走近了，众人才注意到他轻蹙着眉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惹得他不喜。他越过几人的时候，身侧稍稍侧着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那手术刀是你丢的？”像是又找到了可以合理解释的原因，一个男生把矛头对准他，“也只有你当时不在我们附近！”
话音未落，那男生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。那彻骨的寒意，一点一点往上，最后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。
他呼吸一窒。
面对他的指控，司锐看起来比之前的楼思还要淡定，只是他说出来的话，杀伤力比楼思还要高一个level，“要杀你们，不用那么麻烦。”
众人看他，都看出了他不是在开玩笑。
“哗啦！”
忽然一阵狂风吹来，从不知道何时打开的窗户灌进来。大厅里没被带走的东西都已经生锈老化，被风这么一吹，立马发出吱呀刺耳的声音，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到地上，掀起阵阵尘烟，空气里顿时满是铁锈的味道以及扬起来的呛人的灰尘。
楼思捂住自己的口鼻，没动。
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，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，竟是让韩子闲看呆了去。
她该不会真的是，仙子下凡吧！
楼思没有看任何人，她只看见，所有光照不到的地方，全都站满了鬼魂，有老有小，有男人，也有女人。它们无一例外，全都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，面容呆滞。它们的肚子全都有道长长的口子。因为这道口子，他们的肚子敞开着，没有吓人的肠子，也没有诡异的鲜血，空荡荡的，只剩萎缩得厉害的枯皮。
无数鬼魂往他们这个方向涌来。
而在它们中间，一个穿着医生制服，带着口罩的中年男子斯斯文文的站着。
他似乎在笑。
金框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光芒，他摘下口罩，直直看向楼思，然后抬手，指了指她，无声说了句话。
楼思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。
这医生鬼对她的恶意，比其他所有的鬼魂加起来都多。
几人自然是看不见这情形的，也幸好他们看不见，不然只怕现在已经吓尿了。他们使劲搓着胳膊，打着冷颤问旁边的人，“你们有没有觉得，这鬼地方越来越冷了……”
是真的冷，冷到他们以为自己光着身子进了冷藏库。
楼思没管他们，径直走到大厅门口，随手一拉就把几人砸都砸不开的门打开了。她看向几人，语气平静，“你们走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不走的，待会儿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负责。”
她不是什么好老人，这些人对她说过的话，都会有人记录下来，等他们百年，是要一一清算的。
那几人本来是想往外走的，见韩子闲没动，又想着他们来之前在群里发的豪言壮语，顿时犹豫了。半晌，那几人咬咬牙，除了两个男生受不了跑了出去外，其余人竟是没有动。
尤其是那之前嚷嚷着要走的女生。
输人不输阵，她们不能被楼思比下去！
楼思挑眉，也不劝，“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决定。”
说完这话，她就没再管那几人。司锐眼角余光觑她一眼，没出声。不想，楼思直接走到他面前，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另外一头走，很明显是要和那几人划清界限。直到走到角落，楼思才微微仰头看他，双眸闪着莫名的光芒，“老板，地府也要讲究网格化啊！按道理，我是A大那片区的网格员，这块儿不归我管，所以我现在走，不算临阵脱逃，懂？”
乖乖，那医生鬼怕是不安鬼心，她得赶紧跑路。
司锐手指翻飞，快速登录X站，点开直播，尔后把手机塞到楼思手中，一脚把她踹了出去。
“工作吧。”
与此同时，那些鬼仿佛被人操纵，谁都没理会，直奔她而来。
“不能因为我好看就欺负我啊！”楼思嘀咕着，动作却不慢，从怀里掏出几张净化符。
这是她认识多年的老道士卖她的，敲诈了她不少钱呢。
她手一扬，那黄符就飞了出去。
“嘶拉……”
那黄符一遇鬼就自燃，发出了些许焦味。
楼思吸了吸鼻子。
别说，这味道……怪香的。
她想吃烧烤了。
呜呜。
楼思惆怅的叹口气，抹了把脸，调整好自己的情绪，挤出一个被迫营业的假笑，把镜头对准自己，“大家好，我是新人主播楼思，欢迎来到地府直播间。众所周知，医院向来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。那么作为医院鬼，他们究竟长什么模样，有什么样的特点呢？又是什么让他们流连人间不肯离开，让他们丧失理智宛若丧尸呢？是鬼性的扭曲，还是鬼德的沦丧？今天，我将为各位一一揭晓。”
作为新人主播，楼思半点都不意外直播间里连个粉丝都没有。她盯着屏幕，看见在线观看四人。
在线的四个机器人粉丝，冷冰冰的待着，连个自动回复都没有。
作为一名经常拿奖学金的播音主持专业的大四狗，面对无人捧场的惨状，楼思也能非常自如的继续说下去，“都说眼见为实，现在就让我们采访一下当事鬼。”
说着，楼思随手就抓过了一个靠她比较近的男鬼。
这鬼已经没了自己的神志，青灰的脸上全是呆滞，看起来瘆人的同时还有点傻。它随大众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，身子干瘪，被楼思抓住的胳膊像一截枯枝，用点力就能散开。一手抓着男鬼一手拿手机的楼思冲旁边看戏的司锐眨眨眼，“老板帮帮忙啊！”
司锐没有立即上前，而是沉吟片刻，似乎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，走两步，把她手里的手机拿走，“好了。”
楼思：食屎啦你
被迫自力更生的楼思只能双手制服男鬼，“你好鬼先生，请问你对于医院经常闹鬼这件事情，怎么看呢？”
“鬼先生？”
“朋友们，看来这位鬼先生并没有心思回答我们的问题，我们请下一位好了。”
楼思眨眨眼，拍了拍那鬼的肩膀。在摄像头看不到的角度，那鬼身上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，旋即一阵青烟冒起，不见了踪迹。
……
用户名为“有钱的老钱”的钱志勇，经常混迹于X站各大灵异主播的直播间，砸了不少钱，算是个有名气的土豪粉丝。这天，他在大主播那里溜达了一圈，觉得没什么新意，就开始乱逛起来。他点开新人主播分类，随意扫了扫，正好瞧见了“地府直播间”。
“啧，现在的新人为了流量可真是什么都能干。”
他吐槽着，随手点开。在点开的时候，他是不抱任何希望的。
现在的灵异主播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，要么拿着个手机到处跟人组队探险，要么就是挑个吓人的背景音乐，用鬼亏狼嚎的声音来讲述几个比较小众的鬼故事。他是有钱，也乐意给主播打钱，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便糊弄。
正想着，眼前的屏幕忽地一黑。钱志勇正想着是不是自己新买的香蕉机坏了的时候，直播间传出了刺耳难听的电波干扰声。他皱着眉头，抬手要点右上角的X。
一双猩红的眼睛出现在屏幕，和他直直对视。
“卧槽！”
什么玩意儿！
这猝不及防让钱志勇直接把手机甩了出去。他喘两口气，才惊疑不定的把手机捡回来。
此时。
直播间里，楼思正笑眯眯的和一个小女孩打招呼。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公主裙，梳着小辫子，要不是脸苍白得像是扑了好几层粉，那双眼睛红得仿佛随时可以流出血泪，见到她的人肯定不会认为她是鬼。
“姐姐，和我捉迷藏好吗？”小女孩抱着一个头大得可怕的布娃娃，嘴角挂着瘆人的微笑，直勾勾的盯着楼思，“好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