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哀嚎声迫使我张开双眼,环顾四周,十楼坠落的惊恐与痛楚依旧萦绕心头。
灵堂之外,母亲与赵如锦跪地,哀声震天,仿佛天崩地裂。
身着统一黑色服装的亲朋,此刻聚集一团,有的轻抚着地上哭泣的母女,有的跪在棺木前,掩面而泣。
直到奶奶的手掌突然重重地打在我的脸颊,我才彻底从梦中惊醒。
「赵皎皎!你这无情无义的白眼狼!你父亲去世了,你竟然没有一滴眼泪!」
面对着老妇人满脸的皱纹和充满怨恨的眼神,我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,我竟然重生了。
还重生在了这个关键时刻。
听到这边的动静,周围的人也纷纷转过头,议论声四起:
「这亲生的孩子还不如养女呢,如锦的眼睛都哭肿了,赵皎皎却还一脸漠不关心地站在那里。」
「毕竟老赵夫妇亲自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是如锦嘛,这赵皎皎怎么说也才是两年前刚认回来的,听说前十几年都在大山里生活,这种人你要她有什么素质。」
「不管怎么说,也是亲生父亲吧,把她从大山里接回来,她才能接受城里的高等教育,现在看啊,这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!」
......
我摸了摸被打后还隐隐发热的脸颊,心中冷笑。
白眼狼吗?
上一世的这个时候,这一幕也曾上演。
因为没有流泪,所有人都责备我,说我不如赵如锦有孝心。
在我母亲和赵如锦为了我父亲殉情自杀后,这些亲戚更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,狠狠地责骂我不懂得感恩。
他们夺走了我父母留下的房产,说白眼狼不配享受父母留下的财产。
但当父母的债主上门时,他们却急切地将我推出去,说作为亲生女儿,我有义务替父母偿还债务。
于是我只能辍学,住在桥洞下,同时打了好几份工来偿还债务。
但没想到,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局,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!
父亲的死是假的!母亲和赵如锦的殉情也是假的!
他们所做的一切,不过是为了能彻底摆脱早已不堪重负的债务,过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。
甚至在被我发现真相后,毫不留情地将我推下了高楼灭口,还伪造了她自杀现场。
我赵皎皎,不过是这一盘棋中最大的弃子罢了。
只是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。
这一次,我要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!
看着眼前一张张扭曲的、充分嫌恶的脸,我依旧一句话也没说。
只表情平静地走进了那间放了我爸水晶棺材的房间,掀开棺材板,用手探了探里面的温度。
果然,这通过低温冷冻来防腐遗体的棺材,里面的温度似乎比室外还要温暖宜人呢。
「赵皎皎,你干什么!」我妈见我站在棺材旁,立马激动起来,「你爸去世你不难过就算了,你为什么要掀你爸爸的棺材板,你是要让他死得不安宁吗!」
赵如锦也哭着在旁边搭腔:「姐姐,我知道刚刚大家的话,让你不开心了,可你也不能把气发在爸爸的遗体上啊!」
闻言,我松开了手,表情无辜地看着她们。
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。
一秒后,眼泪落下:「妈妈,我只是觉得爸爸的样子,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,他没有死对不对?」
听到「没有死」这三个字,我妈的脸色立马条件反射性地不自然起来,她恶狠狠地瞪着我:「赵皎皎,你在胡说什么!你一定要把葬礼搅得不德安宁是不是?!」
我没有错过我妈和赵如锦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。
果然啊,他们这么早就已经谋划好了,就等着三人一起假死,来一次干脆利落的金蝉脱壳。
我没再回她俩的话,只红着眼眶将脸转向了奶奶那里。
刚刚还恶狠狠地甩了我一个巴掌的老人,此刻正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的举动。
我死死地咬住嘴唇,装作在忍泪:「奶奶,我不想哭,我不相信爸爸真的去世了,那个爱我疼我的爸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,不可能的,你们都在骗我,他一定只是睡着了对不对?」
话音刚落,周围突然安静一片,所有人都止住了嘴,看向了我。
奶奶瞬间就红了眼睛,情绪瞬间溃不成军,她颤抖着身子走近我:「皎皎,你真是因为这个原因,才没有哭的吗?」
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:「奶奶,我从小在山里,养父养母经常打我,不干活就没有饭吃,是爸爸将我接回了家,爸爸对我好,给我提供最好的环境,我很爱很爱爸爸的。」
「可是,这么伟大的爸爸,怎么可能会死呢,我不信,他一定只是睡着了,他只是在睡觉而已,你们为什么要哭,我不允许你们诅咒爸爸!」
上一世,奶奶并不知道爸爸是假死。
也只有奶奶是这场葬礼上真正在伤心的人。
可我爸在金蝉脱壳后,也并没有把真相告诉我奶奶,连一次联系都没有。
因为上一世我对爸爸的死表现得太过反应平平,奶奶一开始恨透了我。
可后来,见我放弃高考,辍学替爸妈还起了债,奶奶默默地将自己在老家的房产全部卖了,开始捡起了废品,来帮助我一起还债。
只可惜,第二年,奶奶在外出捡废品的路上,遭遇了车祸意外去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