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姐对我很好，我再也没有挨过饿。

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看也是福气最好的女孩子。

她在家里，就算是最严厉的主君看到她都会松缓了眉头。

有时候书房争吵，或者少将军又闯祸挨了骂。

少将军的长随就会偷偷来问小姐要不要去前院玩。

看到小姐软糯糯叫一声爹爹，主君就会忍下脾气，长随就会擦把汗，松口气。

甚至连府里的姨娘都喜欢她，她守规矩，女红好，娇滴滴又会说话。

跟着她，我好像也开始被人喜欢了。

小姐的好看也会传染，我手上的老茧少了，连皮肤都白了。

我的一切都是小姐给的。

她叫我做什么，我就做什么。

哪怕她叫我现在给她解开裹脚布，被大娘子打一顿，我也是肯的。

可是小姐不愿意我拆，半夜她痛得睡不着。

“母亲说，要是不裹脚嫁不出去。他们总是为我好的。”

我继续给她脚扇风。

她问我以后想嫁给谁。

我想了想，说管家的小儿子和府里的侍卫从来没有笑话过我，我可以嫁他们。

小姐听了我说的，摇头说我缺心眼子。

她说在深宅里最要紧的是相互依靠。

以后让我做她的通房丫鬟。

做小姐的丫鬟吗，我是一直愿意的。

小姐很快反悔了。

及笄前一年，城中元宵，我实在好多年没有出门看过，就求小姐让我去一趟。

她盯了我一会，说不放心我，要“陪”我一块去。

然后央了少将军带着我们出门。

汴京真热闹啊，满树满街的灯笼。

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。

大家都在买灯，少将军选了两个，一个纱灯一个花蓝灯。

我小声给小姐说我不要灯，死老贵又不能吃，让她给少将军说换成钱赏给我就行。

小姐笑着拍我傻，那灯啊，不是送给我的。

她戳戳我胳膊，我顺着她看过去，就看到了前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，少将军有些拘谨在将花蓝灯送给个带着半面兔子面具的小姐。

“哇。”我瞪大了眼睛，连主君家法都不改色的少将军现在好像脸红了。

我使劲给小姐说，快看快看。

小姐一直没动，我转过头，看到她拎着纱灯已经看旁边看呆了。

顺着她目光看过去，我只看到前面一台戏，乱哄哄的一群人围着。

这有什么好看的，我将小姐扯过来看这边精彩的：“快看，快看，那小姐接了呢。”

戏台爆发一阵热闹，里面唱戏的花旦一抖花翎，翻身下了台，随手裹了披风，行事走来，却是个男子模样。

小姐说：“竟是个男子？”

这有什么好奇怪的，花旦好多都是小白脸扮的。

等那临时客串的花旦卸妆出来，我一眼就认出：“小姐，你看，真就是个男子！”

小姐的纱灯举在身前，晕黄的光照着她眼睛亮晶晶。

那花旦，哦，不，小生，不够壮，没胡子，白生生脸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，撞动了薄纱越过纱灯从我们身旁走过。

后来另一边的少将军回来时，拿了好多吃的。

他还额外给了我一角碎银子，夸我护着小姐今晚没乱跑。

“这是奴婢应该做的。”我使劲吃，碎渣掉了一衣襟。

今晚少将军格外好说话：“慢些，又没人抢你的。”

我吃完了，临进门，少将军的长护安恒又追上来给了我一包吃的：“今晚的事，可嘴紧些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：“今晚什么事？”

他恍然点点头：“难怪你家小姐喜欢你，是个知分寸的。”

他才说了小姐喜欢我，晚上小姐就突然跟我说。

“我觉得，以后，你不用做我的通房丫鬟。”

我当时就吃不下去了，后来小姐又跟我说了好久，说还是同意我继续做她的丫鬟，我才安心睡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