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，警察就来了。

敲门声响起的时候，我的眼睛还没闭上。

实在睡不着，一闭眼就想起那个男人流了一地血躺在我家院子里的情形。

更会想起那一院子人在我家，指着我说我克死了邻居的样子。

我妈倒是睡得熟，她躺在房间那头的床上，还打了呼噜。

「你们谁报的警？」

警察进屋，给我们看了证件，随后打量着我家的摆设。

「我。」我妈踢踏着布鞋，站到我身前。

她比我矮半头，头顶已经开始冒出了白发。

「我们接到报案，说你家隔壁的邻居死在了你家院子里。」警察鹰一般的眼神看过来。

「尸体呢？」

「我带你们去。」我妈从床上抄起件衣服，看了我一眼。

那是警告的眼神，意思是让我不要跟来。

「这是你儿子？」警察突然看着我问。

「是，我孩子。」

「多大了？」

我抢着开了口，「我18了，放寒假。」

我妈的嘴唇一瞬间抿紧，我知道这是她不开心的表情。

「那一起去吧。」警察沉声说。

我心里有太多疑惑，比如为什么她们都觉得林志远是我舅舅。

比如为什么我妈不否认。

我实在想搞清楚。

可这些问我妈是问不出来的。

我只有跟着过来，才有可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。

还是王老头给我们开的门，见到警察，他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。

「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，里头正闹呢。」

卫生院的院子里，昨天在我家的那几个女人正簇拥着一个哭天抹泪的女人，是我那个「舅妈」。

「警察同志，就是他！就是他正月里非要剪头发，才害死了我家男人啊……」

女人哭得站都站不起来了，我见状，往我妈身后缩了缩。

「你是死者什么人？」警察转头问我妈。

我刚想开口，说我不认识他们，我妈也不认识他们。

就听到我妈平静地说：「他是我弟弟。」

我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她，脑袋「嗡」的一声。

死的这个人，真是我舅舅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