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道黑影飞身跃上墙瓦,夜行衣包裹下露出的两只眼睛,如同黑夜中的猫头鹰。
领头人只一眼,就确定了方位。
他举起右手打了个手势,身形如同轻燕向前飘落而去。
另外二人点点头,紧紧跟上。
“嗖。”
“嗖。”
“嗖。”
太子府内防守相当严密,这三道人影在屋檐、墙角不断穿梭,巡视的侍卫居然察觉不到一丝一毫,宛若鬼魅。
三道人影最后停在寰书殿,按照夏人给的情报,此时的太子应该还在寰书殿内读书。
寰书殿里,烛火还亮着,透过窗,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,正笔直坐在书案上,不停翻书。
‘确认目标。’
黑衣首领打出一个手势,而后竖起三根手指。
其余二人会意,只待倒数完后,一起冲入殿内,将夏国太子乱刀砍死。
‘三’
‘二’
...
“噗!”
没等他收起第三根手指,一柄刀忽然从他身后刺入,刀尖透体。
领头之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那明晃晃的钢刀,刀尖上自己的鲜血,正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。
“有埋伏。”
“快走。”
其余两名刺客大惊失色,转身就要跑。
“吱呀—”
殿门从内向外被推开,陈安然从殿内走出来,脸上还带着笑容:“远道而来皆为客,何不坐下喝杯茶?”
话音落下。
原本寂静无人的寰书殿四周,忽然冒出许多带刀侍卫,人人举着火把,杀气腾腾的盯着两名还活着的刺客。
两人看着眼前无数的火把,眉头深深一皱,太子府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!
他们扭头看向正从老大尸体上抽出刀,挡在他们和陈安然中间的柳如烟。
两名刺客对视一眼,脸色一狠,干脆一齐朝柳如烟杀过去。
杀了这个女人,就还有机会挟持陈安然!
“冥顽不灵,都杀了。”
陈安然神色彻底冷下来,抽出护身的配刀,想过去帮柳如烟。
“我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面对来袭的两名刺客,柳如烟不退反进,横着刀朝他们跑去。
“唰!”
刀光剑影间,三道身影交错而过。
紧接着,两名刺客往前再跑出几步后,抬头怔怔看了眼不过十步之遥的陈安然,“噗”的一声,身体朝前倾倒,溅起一片尘土。
“收拾,收拾。”
对于这场刺杀,陈安然浑不在意。
吩咐一声后,他重新回到寰书殿,继续读书。
柳如烟目视陈安然的背影,眼中闪过异色。
真没想到,当初那个软弱的家伙,居然也有这样镇定的一面?
.....
很快。
太子于太子府内遇刺,并轻易斩杀三刺客一事,传遍了帝京上下。
无数人对此议论纷纷,猜测是何人所为。
“舅舅,这可如何是好?”
刘权的宰相府内,陈平之一脸焦急的向刘权问策。
刘权脸色也好不了多少,满脸阴沉。
不过,他到底是宰相,城府比之陈平之不知深了多少。
他很快将神色收好,面无表情,呵斥道:“你可是将来的夏朝太子,这样跳脚,像什么样子?”
说罢,他又宽慰陈平之道:“刺客是周人,我们只是从中给予了一些情报,放心吧,查不到我们身上。”
这时,宰相府外,忽然传来一声太监的尖声。
“陛下,宣,宰相刘权进殿。”
刘权目光一凝,然后挥挥衣袖,面无表情的起身前往景德殿。
...
景德殿内,文武大臣齐聚。
金銮宝座上,轩帝眯着眼,打量了一番毫发无损的陈安然,明知故问道:“朕听闻我儿遇刺,可有受伤?”
陈安然拱手,自信道:“父皇放心,这场刺杀,我早有预料,区区三名刺客伤不了我。”
“哦?太子早有预料,那可知刺杀者是何人?”
轩帝开门见山,直接问道。
这场临时朝会,本就是为了讨论这场刺杀。
陈安然毕竟是一国太子,轩帝哪怕再如何不喜,一国太子被刺杀,总要弄个真相出来,哪怕是假的。
“回父皇,儿臣自然知晓。”
陈安然点点头。
同样位列朝堂两侧的刘权、淑妃、陈平之三人,心眼一下提到了嗓子眼,生怕陈安然真掌握了什么证据,把他们抖出来。
“是周国,三名刺客乃周国之人,死前更是大骂,他们刺杀我乃是周帝旨意以,周国皇帝会为他们报仇。”
陈安然言之凿凿道。
“绝不可能。”
“荒谬。”
“周帝与我大夏之间已有约定,何必做这种事?”
“哪有刺客会自报家门的?定是栽赃陷害。”
朝堂上,文武大臣们议论纷纷,但话里话外,都畏惧于周国兵威,言称陈安然弄错了的意思。
一群虫豸!
陈安然悄然扫过还在为周国辩驳的大臣一眼,随后回头朝轩帝道:“父皇,儿臣有证据,正在殿外。”
轩帝随意挥了挥手,道:“那便让他们进来吧。”
...
很快,被当成证据的三具尸体以及许忠就进了景德殿。
“父皇且看三人。”
陈安然一指三具尸体。
他们经过一整夜的修缮后,任谁来看,都绝对是具有明显周人特征的纯周人。
陈安然又看向许忠,缓缓道:“请太傅将昨夜三名刺客的话,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。”
“老臣,遵命。”
许忠心中叹了口气,将太子殿下要他说的话,在朝堂上,一五一十说了一遍。
许忠身为两朝元老,多少有些威望。
他的话,并没有多少人质疑。
“周国,竟令刺客行刺太子?”
满朝文武,此时哪怕再不愿,也只能满心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陈安然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,上前昂然道:“都这个时候了,难道你们还在侥幸吗?”
说着,他目光直视轩帝,“父皇,周国竟行刺于我,这仇不能不报,儿臣愿率兵讨伐周国,请父皇恩准。”
“不可。”
“不可啊。”
没想到,都到这个份上了,居然还有人反对。
陈安然猛然转过身,看向喊着“不可”的两名肥硕紫袍大员,眼中隐含杀意。
“为何不可,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
“是觉得本太子的命无所谓,被刺杀就被刺杀了,还是说,你们本就是周国的奸细?!”
“我乃当朝太子,一国储君,周国杀我,与明言开战有何区别?!!”
“周国既已出刀,我泱泱大夏就该亮剑,忍气吞声只会被天下人所耻笑!”
朝堂上满朝寂静,听着陈安然的慷慨陈词,不少人暗暗动容,这真是之前的那个窝囊太子?
轩帝神色渐渐凝重,目光死死盯在陈安然身上,自己这太子的气势总算是冒出来了,这才是他轩帝的儿子,大夏的太子!
“朕已决定,对周国动兵戈,太子挂帅,此事无需在议!”
他挥手命众人退朝,自己起身离开。
坐着轿子,回寝宫的路上,轩帝犹在权衡利弊。
到了他这等年纪,已经失了建功立业的雄心和能力。
所图的,不过是暮年的安稳生活。
大夏与周国的仗,能不打最好。